他语气平淡,明明是褒奖之词,不知为何,武贵妃的笑容却有些难看,只不过马上便恢复如常。
“陈总管,把西域今年进贡的两枚玉如意,拿给两个王妃吧。”
谢园战战兢兢地同谢柔一起行礼谢恩,便见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显出几分疲态。
武贵妃此时恰道:“陛下,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宫中,想是还不熟悉。不如我便带他们去御花园转转,也好同两个孩子亲近亲近。”
“嗯,有劳爱妃。”他浅浅颔首,“正好我同他们两个有些政事要商量,那便随你们母妃去吧。”
冷汗已然洇湿整个后背,谢园此时得了免死金牌,然而双腿之间隐隐作痛,本就虚软的双腿此时跪在地上,更因紧张站不起来。
此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搀住他的胳膊,有力而沉稳地把他扶起。他抬起头,看见褚承宥温柔的笑着,明明柔情似水,却看得他发寒。
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去吧。”
谢园点了点头,艰难地撑着腿跟在谢柔身后,随着武贵妃和一众宫人走出大殿,没有察觉身后三道看向他的视线。
心惊胆战地与武贵妃和谢柔游园后,谢园被内侍引着到一座偏殿休息,等着褚承宥议事完毕一同回府。
这一日属实是步步惊心,加之身子本就不适,全身虚软,脑袋发烫。
他用冰凉的手掌摸了摸发烫的面颊,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名字:沈洵安。
“你可认得一个叫沈洵安的人?”
武贵妃屏退谢柔和一众侍从,一双明媚柔艳的狐狸眼却是寒光凛冽,一改大殿上的温柔亲切,冷漠审视打量着矗立在眼前的谢园。
谢园思索着,认真又呆滞地摇了摇头。
武贵妃看着眼前的人,与脑海中隐枫阁那已逝之人重合,只觉样貌身姿处处相似,可这幅窝囊懦弱的气质却又与那清风明月般的清冷刚烈大相径庭。
若那人有这谢家庶子的半分软弱,也不至于至那般光景……
她以手帕掩鼻,打量的眼光中满是不悦和鄙夷。干咳了两声,她对着谢园冷道:“罢了。你既已嫁于宥儿,便谨记恪守妇道,安于本分,认清自己的身份,切莫似从前一样想着攀附不该肖想的人,生出些别的是非,丢了皇家的脸面。”
谢园虽愚钝,但长久以来寄人篱下养出的自卑又敏感的心思令他暗暗觉察出此话间藏得警戒意味,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他正不安地咀嚼着武贵妃的话,便听偏殿门外传来内侍的行礼问安声。
谢园以为是褚承宥来寻他,虽然因昨夜之事他对这阴晴不定的夫君生出诸多惧怕之意。但此时此刻,在这陌生可怕的皇宫中,这唯一亲近之人的到来却令他瞬时觉得安心雀跃,面上紧绷的神色缓和,起身笑着迎了过去。
然而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褚承轩。他似乎是专程而来,见到谢园并不惊讶,清冷俊雅的脸上展出温柔的笑意。
君子端方,如月皎皎,恰如春风扑面,一如往日谢园在谢府时见到他的样子。
然而谢园此时见到褚承轩却并不开心,他想起昨夜的凌辱警告,脸上的笑意僵硬住,紧张地退了两步:“四殿下……”
褚承轩见他刻意闪躲,尽力掩住表情中的失落,矗立在原地不再靠近谢园,只轻声道:“我只是想来瞧瞧你……七弟他,对你还好吗?”
谢园点点头,不敢看他。
“我母妃可有为难你?”
谢园又摇摇头,手指局促地抓住衣摆,生像个被审问的孩子。
“那便好。”褚承轩愧疚失落道:“抱歉,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便向父皇和母妃求娶你,最终却没能……”
“不用……”谢园慌忙打断他:“不用抱歉的。现在……很好的……”
却见男人听到他的话,俊朗的脸黯然神伤,沉默了几秒,苦笑道:“是吗……”
一阵尴尬地寂静后,谢园问:“四殿下不去寻长姐吗?”
褚承轩笑了笑,又有些难过道:“你在赶我走吗?”
“……”
“长姐是四殿下的娘子。她可能正等着你,会担心着急的……”
“可你明知道我想求娶的……”褚承轩自知失态,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却突然眸色一怔,向前一步抓起谢园的手,微微扯开他的领口。
谢园被吓得一惊,想要挣脱闪躲,手腕却被紧紧箍住。领口下掩蔽凝白肌肤的青紫斑驳在褚承轩的视线下一览无余。
“这是什么?”他气恼道:“他便如此不知疼惜你吗?”
“四殿下,求你放开我吧……”
就在谢园几乎要哭出来时,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四哥提前离去是去母妃处探望,倒不想是来偏殿关怀弟媳了。”
褚承轩闻声望去,只见褚承宥面带笑意,长身玉立,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谢园趁着他分神的空荡挣脱开来,却是脱力跌坐在地上。褚承轩剑眉皱起,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