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板子,以儆效尤吧。”
褚承宥见身旁的人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些,才点头首肯,挂上一张叫人如沐春风的笑脸道:“那我们便去和芳殿吧,莫叫父皇久等。”
谢园同褚承宥被陈瑾引着,一路到了和芳殿。
不同于乾清宫的丝竹声声,热闹喜庆,此处十分静谧,一路走在殿中的宫人也只是俯身行礼,并未出声,仿佛是怕打扰此处的清幽一般。
“陛下,端王和王妃到了。”
谢园随着褚承宥下跪请了安,听到一声免礼站起,便见褚弘乾依旧是一身靛色道袍,仙风道骨,正坐在案前自奕。
他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堂下站着的二人,目光扫过谢园时停留了几秒。
那双锐利深沉的眸子映出谢园的脸和那婀娜身段上衬得他绰约明艳的暗红色常服,鲜少地流露出几分惊艳、兴奋与晦暗来。
不过这与他身份不符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到连褚承宥这般敏锐多疑,此时此刻又带着防备而来的人也没有捕捉到,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褚弘乾的目光自然地移到褚承宥身上,成熟俊美的脸上露出平淡和蔼的笑:“朕正自奕打发时间,忽而想到你自小便善对弈,便你叫来陪朕切磋切磋了。”
褚承宥俯身,自谦到:“儿臣愚钝,雕虫小技,在父皇面前只能叫班门弄斧罢了,何敢谈切磋,只愿能在棋局中学到父皇几分筹略,便能使儿臣受益终生了。”
褚弘乾听到他的恭维,欣悦地笑了两声,招招手示意他坐到对面,又叫人给谢园赐了座。
谢园的座位被放置在了褚弘乾的身侧,正面对着褚承宥。
他被搁置在一旁,好似被无视了一样,却神情紧绷。
耳边,褚弘乾同褚承宥看似随意地聊着朝堂上的政事,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却一点也听不懂。
但即使听不懂,作为旁观者,他也能感觉到这看似父子温情的气氛中不知藏着多少暗潮汹涌,然而褚承宥却神情自若,游刃有余。
谢园自以为是见过威严的父亲的。
就如他的父亲谢允臣。他很害怕他,因为他是冷漠的,也是独裁的。
他也是他唯一怨过的人。
他不怨出生后便差点被父亲命人溺死,不怨自己六岁那年被诬陷偷了二姐的玉佩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命令下人当着全家的面用藤条抽了他半个时辰直到遍体鳞伤吐血昏厥,也不怨父亲把重病到快要死掉的自己丢到乡下,自此不管不问。他只怨,父亲为什么让娘亲掉了那么多眼泪。
可即便是这样,谢园的直觉还是告诉他,眼前的父亲比谢允臣更加威严可怖。
他听说过的,褚承宥也曾受娘亲的事影响在冷宫待了三年。
在那被抛弃的三年里他又是怎么过得呢,是如何自救出来的呢,经历过那番被抛弃的恐惧,又如何能没有丝毫恐惧,滴水不漏,坦然自如地与眼前的父亲对弈闲谈,岁月静好呢?
“听说园儿前些日子病了?”
谢园怔怔地看着褚承宥出神,没有听到褚弘乾的询问。
他只看见褚承宥目光落到他身上,那双灿如星子的眼睛弯了弯,对他温柔笑道:“阿园,父皇在问你话呢。”
谢园这才反应过来,对上褚弘乾看向他的柔和目光,手指紧张地抓起衣袍,慌乱道:“是……是,父皇。”
褚承宥宠溺地笑了笑,替他答道:“父皇,阿园身子弱,前些天感了些风寒,现下已经全好了,劳您牵挂。他性子乖,先前又没怎么出过府,得见天颜总会紧张些,您莫要怪罪。”
皇帝神色依旧宽柔,目光从谢园身上回转到棋盘之上,落下一子后,对陈瑾道:“一会去一趟太医院,叫人明日去府上给园儿瞧瞧,开些补身子的药吧。”
“多谢父皇。有您龙恩庇佑,园儿定会身体康健。”
“多谢父皇。”
褚弘乾笑了笑,“起来吧,如此生分,不像一家人。”
他说着,像谢园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将他扶起。
谢园愣了愣,抬头撞见褚弘乾慈爱温柔的目光。
那目光极为柔和,不带丝毫锋芒,藏着叫人安心的善意,仿佛此刻他不是九五至尊,只是个关心体贴晚辈的父亲。谢园心中的恐惧和紧张骤然间消散几分,泛出一些暖意。
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揣测的那般凶严可怖,高高在上。
一边想着,谢园一边轻轻搭上褚弘乾的手起身。
谢园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褚弘乾和褚承宥的棋局继续了一会,宸妃和由奶娘抱着的十公主进了殿。
这刚足百日的女娃娃尚在襁褓中,粉白可爱,生得极漂亮。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同宸妃娘娘极像。
殿中的焦点变成十公主后,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宴会开始的时辰将至,皇帝宸妃和十公主乘着轿撵前往乾清宫。
谢园与褚承宥跟在其后。
走在红墙绿瓦之间的长街,两边宫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