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世上无人不是凡夫俗子,依贫僧看,谢大人也有七情六欲。”
萧婵闻言好奇地瞧了对方一眼,对方耸肩。
“贫僧也有些识人之术。”
“罢了。”
萧婵挥手。
“他若是有情,本宫就是情圣。”
“殿下确是情圣……这不,殿下的驸马来接驾了。”
萧婵闻言转身,就瞧见元载远远地站在院门外,手拢在胸前,对法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打扰。”
他脸上一点醋意也没有,一点倦怠也没有,只是站在那,瞧见萧婵时脸上才有亮光。
“阿婵。”
她有些赧然,走过去的步伐就带着讨好的意味。元载受宠若惊,扶住她胳膊,摸了摸,觉得有些异样,眼神顿时暗了,但萧婵未曾发觉。
“少了一只?”
“嗯?”
她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就呵呵一笑。
“嗯,丢了。许是被狗叼走了。”
元载也不再问,拢住她腰扶她上了马车,在后头语调未变。
“明日是田祭与蝉祭,陛下要试箭,殿下要作为皇室女眷之首行蝉礼,怎的如此迟归。”
萧婵啊一声,说忘了。
又将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说,夫君记得,不就好。
元载的脸藏在阴影里,有些落寞地笑。他说,阿婵,就你我二人在时,不必演这些。
萧婵立即抬起头,笑着打趣,不愧是五郎,真不真,骗不了你。
他还是没说话,待过了会才开口。
“今夜天子夜巡,来了奉先寺,阿婵你晓得么。”
萧婵也不说话了。
“不过,阿婵。”
“那只金臂钏你平素不会离手,今夜为何丢了?”
他端方优雅地坐在她身旁,平平淡淡地开口,手掌却隔着衣料,握着她空无饰物的那只胳膊,手心发烫,烫得她浑身一震。
元载在黑暗中凑过来,声音喑哑。
“是哪只狗,敢叼走阿婵的臂钏?”
“是个不打紧的人。”
萧婵镇定自若。
“镇国公不信我?”
听她又搬出封号来提醒他,元载说不出话了。但握着她胳膊的手却没有松懈。她只要略抬眼,就能瞧见他泛红的眼底,那是熬了半宿在等她的结果。
可萧婵就是没有抬头。
“五郎。”她语气极有耐心。
“那人不过是我拿来消遣罢了,你我才合该同心。明日既是春祭,想必陛下不会有空再寻我的麻烦。更何况……”她停顿片刻,才继续说下去:“本宫猜测,陛下最近,应当是有了新欢。”
元载沉默。萧婵隔着衣袖拍他的手,笑了几声。
“看来你得消息不比本宫迟。那么,明日春祭,该知道的也都会知道了。这是陛下登基后也会少些吧。”
“阿婵。”
“本宫晓得你要说什么。”萧婵微笑:“他是本宫的长兄,本宫当然……盼着他好。他好好地活着,大梁的国祚才能长长久久。”
“可我这趟自东海回来,是为给你报仇的,阿婵。”
他眼睛在黑暗里闪光。年幼的头狼、獠牙尚未长成,却已有了睥睨天下的野心。更多免费好文尽在:
萧婵的眼睛在暗处,眼睫上下眨动,没有说话。
“只要你我顺利成婚……我便带你回东海国。自我袭爵后,日夜秣马厉兵,只待……”
元载没再说下去,萧婵一只手指抵在他唇上。
“收声。”
她抿唇,侧过脸听马车外的动静,随即用嗔怪的眼神看他:“这是长安,胡闹。”
他笑了,颊边酒窝和他梨涡是一对。抬手把她手指握住,声音更低。
“我不会有事,阿婵。我保证,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嫁人”
萧婵又拍了他脑袋一下,像个恨铁不成钢的长姐。
“三年了,还是这么鲁直。在东海国是怎么活下来的?你那些亲眷们,不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元载眼睛亮了。
“殿下打听过我的事?”
她后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吞了,立即将手收回去:“东海的事,前朝向来关心。”
说完了这句,她听得身边迟迟没有动静,疑心他是被她的冰冷态度伤到,就转头去查看,黑暗中恰撞在他胸口,听得元载低笑了一声。
“阿婵。你也和三年前一样,总对不该留情的人留情。”
她听得见元载的心跳。<心跳。
当年十八岁的落魄王侯,如今身量也长开了,并肩坐着,肩胛骨竟抵能在她额头上,想必在东海国,也未必无人对他投以青眼。
更何况当年元家祖上做皇帝时,史册里难得称赞过“天颜如玉”。
她手指攥着他衣领,轻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