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莫栽倒在地,看不出颜色的黑血缓慢地渗了出来。
“我不得不处理现场,把巴拉莫拖进后车厢,藏在派不上用场的、经过伪装的、脸色苍白的一堆又一堆椰子身后。做完这些我浑身冒汗,已经是半夜两点了,我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在车上我打了个盹儿,醒来时感觉还能继续开车,但得先抽根烟,起码喝一点水,我注意到当时映现在前视镜的自己的脸:表情平静,眼神非常清醒,除了有些睡醒后的浮肿外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第二天我载满椰子和尸体回到墨西卡利,和桑托斯报信,老鬣狗大发雷霆,说要撕掉我的耳朵,他粗声粗气地命令伙计打开后备箱,经过一路颠簸,磕磕碰碰的椰子小山一样滚落在地,最后摔下车的是巴拉莫的尸体。经过一天的发酵,巴拉莫像市场上的腌鱼一样绿,血泡干巴巴的黏在皮肤上,脸色凝固着惊恐和苍白的味道,看起来有些讽刺。一个人死了以后,身体各处就没有意义了。我很想吸烟,但老东西要人把我架起来,拿鞭子抽我的后背,我那时还年轻、没有倚靠,他想抽便抽了,巴拉莫腐烂的肉的气味儿钻进鼻腔简直叫我恶心。后来看到椰子,总会联想起我这可怜的伙计。
“……啊,看我想到哪儿了?一阵凌乱的划痕……还是谈谈里卡多吧。
“或许遇见他就是一种折磨。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夜不能寐,过于激动,竟然开始写起日记来。我对写字已经生疏,觉得特别费劲,写过一遍再进行检查,不仅为自己的词不达意羞耻,而且会发现令我困惑不已的拼写错误。“威胁”是aanecer,还是anazar呢?……或许遇见他就是一种折磨……下午三点差一刻,我的情欲还没尝到甜头,乔治就备好车叫里卡多出门,顺便知会我他们周末启程回家的打算。我仿佛被狠狠推了一把,一个人回到房间愤怒地撕碎纸张,又拉起门帘,在黑暗中坐着抽烟。想想里卡多那成熟的色情的腰线吧,还有因为炎热敞开的衣领,时不时冒汗,露出大片赤裸好看的胸脯。我无法形容这究竟是情欲的鞭笞,还是可怕的,来自地狱的煎烤。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吃惊,更多的是害怕,如果不能得手,难道还有希望回到以前麻木的生活吗?我竟然以为从前的娱乐和趣味都索然无味,真是咄咄怪事。啊,胡安妮塔在敲门,恐怕是和钱有关的问题。我不能再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