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粗粝的手从背后抚上霍里的脖子,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总是这么静悄悄的,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只有颈间的温热触感能证明他的存在。浴盆里的清水被他的动作带起,荡漾在裸露的皮肤上,扫去了体内的些许疲惫和寒意。
虽说奴隶抚摸的手法带着暧昧的意味,但恰到好处的力道不亚于享受一次技艺精湛的按摩。霍里轻轻叹了口气,放纵那人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懒洋洋地质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奴隶俯下身,琥珀色的瞳孔盯向他,其中酝酿着的令人不适的微妙感转瞬即逝,等到霍里仰头看他,那双眼眸早已恢复了往常的冷澈。
“别傻站着,给我揉揉肩。”霍里往后靠了靠,大度地挥挥手,不打算承认自己想到奴隶可能丢下他离开时竟然产生了恐慌的情绪。
这动作使得二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了一起,乌黑的发丝垂荡在霍里的脸侧,某种植物焚烧后的特殊气味混杂着微弱的铁锈味便顺着鼻腔钻入脑子,轻轻撩动着他的理智。
霍里有些迷醉地眯起眼,伸手勾住奴隶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深吸几口气,试图捕捉那蛊惑人心的气息。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奴隶的嘴唇蹭着霍里的脸侧,然后一点点占领了他的嘴唇。这下霍里连开口提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喂……”霍里抱怨的咕哝被堵了回去,刚刚皱紧的眉毛很快放松下来,熟练地张开嘴,卷着他的舌头到口腔的更深处肆虐。准是这段时间和奴隶上床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紧紧黏在对方身上的火热交缠,只是被首都的老旧派贵族看到了,大概要又痛批他的淫乱了。
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霍里才不在乎那些家伙的闲言碎语,他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地方,恰好奴隶出现了,所以用一用他很正常不是吗?
没错,只是泄愤而已。
于是他坐直身体,犹豫又渴望地看着奴隶,低声邀请道:“你要不要……也进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没有气势,他顿了顿,又坚定地说,“进来,和我一起洗。”
奴隶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霍里感到羞愧,差点就要拧起眉头发火了。不过在这之前,奴隶顺从了霍里的这一请求,脱掉衣服迈进浴盆中。
仅够容纳一人的木桶被另一个庞然大物占据进来,刚才还很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受到挤压的热水纷纷涌出桶外,霍里不得不朝奴隶那边缩得更近些,才不至于让失去热水庇护的皮肤感到寒冷。
“真是个蠢主意!”他暗骂自己。
奴隶倒不像霍里这样整天满腹怨言的,他安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盆底的空间完全据为己有,随后摊开双臂,无声地邀请霍里靠在他身上。
所以现在他翻身变成主人了吗?霍里翻了翻眼睛,对奴隶的安排不甚满意,但提出共浴的人是他,总不能临时违背自己的邀约,只好垮着脸躺了下去,将他当成舒适的人肉垫子。
直到那双手圈到腰上,似乎也没有了最初难以忍受的羞耻感。霍里侧仰着头,目光好奇地扫视着奴隶身上诡谲的图案,缓慢抚过那些青黑色纹路。和其他的地方相比,手感有些粗糙,想必是用了某种不太愉快的手段刺刻上去的。
“你究竟来自何处?”
对奴隶呼来喝去这么久,他竟还没了解过对方的半点身世。他就像凭空出现的神秘人,带着一大堆难以窥探的秘密,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任凭旁人如何威逼利诱都无法干预和融入,这让霍里难得品尝到了挫败的感觉。他大概永远没机会从一个哑巴嘴里听到那些秘密的真相了。
奴隶抓住他的手,将它放在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亲吻,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在霍里以为自己再一次希望落空的时候,他轻轻在霍里的手心中央写道:“霍塔莫。”
破天荒的从奴隶这得到了回应,霍里瞬间兴奋起来,扭头转向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那你叫什么?以前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沦为我们国家的奴隶?”
奴隶又不肯回答了,只是摇摇头,垂下的眼眸中呈现出异样的情绪。
霍里还沉浸在高兴的情绪里,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说道:“啊——霍塔莫,那个傲慢无礼的军事官提到的国家,似乎这次边境的遭遇也和他们有关。这可不是件好事……屠城是严重的挑衅行为,我们该不会要打仗吧?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可不想……”
感觉环抱他的手臂在收紧,霍里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巴,疑惑道:“怎么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奴隶有些不对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黏人,甚至连那股狠戾的气质都大大收敛,冷厉的五官比平时柔和不少,否则霍里怎么敢经受恐吓之后这么快就重新摆起主人的架子?
难道是意识到自己一个奴隶到了贵族们的地盘上,只能靠巴结他这位唯一的主人才能活下去了吗?霍里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不禁洋洋得意了起来。
“只要把我伺候好了,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