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主子跟前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得不得好是另说。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祁放意犹未尽地收敛了笑,带着人迎上前去。视线的前方,一顶被簇拥着的华容锦饰轿辇稳稳停下,岑衍率先上前躬身,其后众人纷纷施礼。“参见督主。”
内部的硝烟算是暂时停歇了,祁放和徐聿经过匆匆的眼神碰触后又若无其事。岑衍凑近垂帘,禀告道:“云督,诸事皆宜,有条不紊,陛下虽受害但自有专人看着免了性命之忧。现已可行魏掌印之策。”他自与云卿安分开后,便留守于此处死盯情况。徐聿跟着僵僵点头道:“小岑公公所说极是,现在前去护主就是雪中送炭,必得大器重。”“本督,何时说过要去救驾了?”里边传出的声音凉凉,又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让众人俱是心下一惊,屏息敛神。此为何意?一时无人敢妄加揣测。裂冰玉戒在微微照进来的月光中如若透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温度。云卿安不甚在意地将它贴近唇边,轻轻在其上吹了吹。就权当看不见的轻尘离他远去了。分明才离开了那么一小会,他却想念起司马厝来了,匆忙间寻了个借口将之引开,司马厝回来时该是见不着他,不知会不会生气?是个意外。本来是被魏玠派来救元璟帝露一露脸的,可他若是偏偏对皇帝的求救置若罔闻呢?他记仇的很,不妨再缓缓。忽有人急急来禀,云卿安闻言嘴角勾出一抹冷嘲。不想锦衣卫里还真就有个尽忠职守的,这一来东厂实在不好再出面恐露疑。“不必管,路是吕璋自己选的。他既然想当忠臣,那本督就成全他。”云卿安慵懒靠坐着轻阖了眼,风轻云淡道,“滛宫清夜起,皎皎者易污。本督脚不沾地,却的的确确是来赏月的。”耽误他时间。岑衍众人心跳得厉害,花了极大的功夫才堪堪稳住紊乱的呼吸,不敢赘言。后山受着难的,那可是圣上啊。而他们都在这杵着干瞪眼。“督主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皇上这会自是在宫里头同官、妃同庆的。”祁放却是很快就接受了,神态自然。鸿羽未落,惊了天幕。投掷香火,解签为引。折断的签还没有丢,被若无其事地收着了。吉凶不避,司马厝又不信签文,也从不需要借着通灵祷告寻求安慰。因而他只是要求换了一个好的,也没理会解人的劝。拿回去哄人的罢了。停靠在岸边的小舟空荡荡的,惟一低眉顺目的船夫被留下来传话,“那位公子说身体不适,故先行离开。择日期,相适佳。”司马厝却没有离开,淡淡凝着眼前之景半晌。湖面起了涟漪,断签飞过,沉没不过一时。——“一则‘是非吾所谓情也,便如凤去秦楼,云敛巫山’是是非非自所难免,而庐山未现,二则‘姑舍是’不宜合,断弃之。施主重酌。”解人如是说。似乎是心焦着想要确认一些什么,又像是根本就不屑一顾。竹篾制成的飞雁恰在此时越过盈波,落到他的面前,竹信传讯若此。司马厝抬手将之接过。飞雁又扑棱棱地离开了,宛若从来就没有来过。可那人分明在他的心头打了一个转儿。何忧之有,又偏偏是,怕了他了。(本章完) 问命笺 隔岸观火仍未平。业劫撼了金缦帐,滛宫静苑阁楼却如在幕后,隔岸观火仍未平。“你派人盯着我?”云卿安的笑意不达眼底,轻声道,“咱家,原是让侯爷这般放心不下。是因为什么呢?作奸犯科在前,亦或是花言巧语在后……”未待云卿安说完,司马厝已经提脚将琴案给踹到一边去了,只顾眸色沉沉地盯着他。一波三折找到这里来,却只能看到悠闲抚琴之景,死活问不出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是担心。说了要看着他的。云卿安神色平和,走出几步,抬手轻轻抚上面前人的脸颊,道:“中途离开不对在先,理当赔罪自罚。不愿听咱家抚琴,那便换别的?”手被一把扣住,司马厝的胸膛顶推着云卿安缓缓后退,连他的视线都被挡住了。司马厝的声音有些冷,“换,自是要换。卿安说了,听令于我,故前来找你计较。”压迫感笼罩而来,云卿安却是从容依旧,只等着司马厝的质问。却未想,一剪红标竹签被塞进了他的手里。林深而荒,血腥气挟裹着恶臭,一击一击地在人心间的防线上凿,直逼着那仅有的自尊都化作虚无。“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司马厝也没看签,只面无表情地念道。“吕璋抢尽了风头,他憋屈。先前退了一步,便是失职,如今想进一步,即是上东厂来敲。可本督从不做施舍人的事。没看好属下,他自己窝火去。”云卿安却是沉默了,只是拥着人的力道越发地大,心潮的起伏却仍旧是难以传达。他一声令下,有人抬物赠上,装饰小巧而精致,岑衍推脱不过只能由着了。屏风后沉默了一瞬,岑衍始终垂着目,不敢窥视映于其上的重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