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一路相送,不胜荣幸。”是使人失魂落魄的神情。云卿安太想要得到一个确认了,好像满腔火急火燎的不安最终只能通过最直白的方法来平复,不愿被他推拒。司马厝心下微叹,问:“可还觉得难受?里边怎么这般静,伺候你的人都……”
“都被遣了,一个不留。”云卿安闷声答,“姚氏是连夜收拾包袱走人的,就在你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前一天。”魏玠那边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姚定筠去留都无关紧要,这样倒能自在一些。邀入室共度暖夜的意思,再令人清楚不过。不甘心一般的二度流连,云卿安在等着他。司马厝显然是对云卿安现下的境况不太放心,却不经意般地避开了那近乎能够灼人的目光。“国老触了圣怒,虽有诸多异议也不适再多进谏。总兵今遭猜疑,削权难避,偏安即可。”相对无言片刻,云卿安像是对自己毫不在意,慰他道,“时正则起,不必烦扰。”司马厝嘴边露出一抹自嘲来,说:“我如何倒是无所谓,横竖从朔北一回来,是被怎样胡乱搁置一通也都在意料之内。让我名正言顺地卸任可以,我定将总领之权双手献上,犯不着弄这么个废物饭桶来我跟前隔应。”京营三部为重中之重,兴火器,置军械,一桩一件都不容懈怠。而龚铭如今借得了东风提职入内,白白被这么个大便宜砸中,虽说就是一打压司马厝的工具,微不足道却也足够他扬眉吐气好一阵了。“总兵是人心所向,不好逆行,便只能对此徐徐图之,逼你找理由以自请退。”云卿安往后退了退,直至有靠。“也就这点能耐,应付随意。”司马厝道,“可是卿安……我最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连天的雪漠遥遥如万里,跨越回首故国家乡,所感皆历历在目。“我娘曾说,绕着澧都城河边梳洗的稚童姑娘每次都会有新的颜色,贩卖豆腐的麻婆若换了身好衣裳,便是难得的遇上了好事,耕夫收了柴,归时可得安憩,小摊小贩交着薄税,回步都是轻轻的。我从没真真正正地去看过,便也就不知真假。”“郡主说的,都是真的。”云卿安垂目,心间微颤但仍是没有犹豫地应道。和乐安定,朝风肃清,不可不掂量,以求心安理得,堂堂正正,很简单的一个愿望,却也是横亘当下极难以迈过的一道深坎。“那都是在我眼前的,却一不留神,就会迈开步踏过了。戈马在侧,疾驰于我,即是常事,不容回看。”“卿安,别让我为难。”所能说的做的,只能尽于此,已很明确,司马厝还没有如释重负。“尽责”二字,从来都沉似千斤。缠枝折桂,窃雨行欢,不想忽醒时惊觉乱泞中,沾了绯袍和战衣。叹息落了地,总要踩着流泻的密密银光,在渐闭的门处暂时分别。云卿安静静地听,对之明晓。司马厝所想,即是他日后所行准则。“若可,我也在总兵的眼前,若否,随时也可至你背后。未有相欠,不论牵连。”“暮已深,天明见。”司马厝望着云卿安的面容在眼前缓缓消失,他停留片刻而后转身,去行一条从未熟悉过的小巷,伴随着仅有的冽冽深风。走百病,除病灾,守平安。需过足足十桥,桥桥相异,不可经来处。这一路跟随所过,司马厝也都默默于心记着。剩下的,他去替云卿安走够,尽数补全。(本章完) 逐王师 “兵者凶,可自护,弃则“天意下旨,兴天兵,锋芒所指,定荡魔扫邪不留后患,清六合肃八方,顽冥不灵之徒当同俱诛。故勇武之士,应相随王师,忠为吾皇扫荡贼党,涤清天下……”不日前军帖自朝出,民起攘攘。国之大事,在祀与戎[1]。征将列队,屠宰后的牛羊还要在队列左右转一圈,号为“殉阵”,军旗、战鼓、金铎、兵器等都要被淋上一点牲血,胙肉则分享用。经筹备久,封兵拜将,校阅授旗,可壮观瞻,振威鼓气。旁人内心究竟是个如何的想法,魏玠不知,只是当场便激动地站起,在元璟帝身边大声说道:“烈日忠心一片赤诚,实乃大幸。有如此问战而喜的将卒,小小的羌戎贼国根本不在话下。陛下,咱们此时发兵,料想到了来年冬季降雪之前就能够班师回朝大胜而归,彻底结束战争,保举国安泰!”李延瞻闻言连称三声“好”,在万众瞩目当中,肃容宣道:“传朕旨意,大军即刻进发,怀克将军龚铭领京营三部之军五万为我大军先锋,抵氏校尉东方宏,护肃都督张百贺各率本部各兵将随中军同行出发,共计兵马四万,加营州牧,征羌将军的九万兵马,总称二十万,随朕大驾,征讨南羌跳梁群丑,共图功业。”“在朕率军出征之后,令昭王监国摄政,提东厂云督任为司礼监掌印从协,不得有误。”旨意掷地有声,且不论是否为意料之中。“侯爷,皇上的诏令已经下达各部,命大军完成集结出发,征讨南羌。”贺凛从前方不远处行来,说道。皇上这一去,便是得率中央军同司马潜麾下的朔北边军汇合,协力迎敌,按理说来,也能分担前线压力,有利无害。司马厝倏地停了脚。他把那“前”字咬得格外清晰,生怕不能够提醒人们司马厝现在所处的尴尬地位似的。在这阅兵典上只能充当个旁观者,手底下一手带出来的人管了别人喊“老大”,反正明面上就是跟司马厝成了半点关系没有。司马厝随意地撩起眼皮瞥他,不怒反笑道:“你这身明光铠不错,倒是能拿得出手不丢面的,花了不少银钱打制吧。”“丢盔卸甲时也能有些份量,多给你抱头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