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理会。他自顾自地寻了个最靠近上首的位置,道:“问责么?总也是该的,没点谱数的人迟早坏事,是得尽快丢了腰牌滚!毕竟咱们现今在这京中就是城民的半边天,天地慈悲,仁心仁善。管得来刮风下雨,也管得来敬神送终,一不留心管过了头就能让大家伙都遭了秧去,扬威骄纵就是把轧头的刀,在这会子就等着被杀鸡儆猴,拔翼肃风!”云卿安这才淡淡瞥祁放一眼,意味不明道:“倒是与本督,所想不差。”底下众人神情各异,就是心里憋着话也不敢说出来,不服也是只能忍着。岂止是心凉?一路跟随而来恪尽职守地卖命,按着东厂惯例自是没少干缺德事,这些都不过是上位争权手段罢了,不然哪来抗衡的底气,如何谈论是非?而他们早就用惯了这些阴狠手段,哪来多么完美的品德?云督曾经需要的也是他们这一点,看重的也是此,现在却要因此而对付他们?祁放对此未顾,笑嘻嘻地问说:“督主见过曹闻中了?惜因公殉职,特意将他护送而归,被葬下地了吗,比之徐聿如何?”
云卿安平静说:“拜你所赐,多一些人样。”“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祁放往他那边凑近了一些,俯身道,“可是我看督主,气色仍然是不太好,别是被气着了。”云卿安的眉目愈寒。近日一直在试图调查宫变之事,不想属下接连生事,竟连济州的情况都被隐瞒,他根本就没有收到一丝风声,后情发展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本意。难得收到司马厝的讯息,未料却是因此,他当下能做的,便是从严处置,行令挽补,接连治罪。同质的也就一并解决。“有事说事,有冤论冤,干脆得都不给辩白机会可是说不过去,不然这往后,无人甘心效劳而致腹背受敌可不好办。”祁放在桌案边坐下,道,“要说督主这般大动肝火,不会是从旁人那听得了一些闲言碎语吧?侯爷是快要回京了么?难怪督主在备礼。”此话一出,果激抑愤。云卿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方设法欺骗安抚手下,在他眼里并无多大必要。“若要治罪,那我可是首当其冲,可是常言功过相抵,记着长些以来的表现,怎么着也得再给我个机会。”祁放缓缓勾起唇,压低声音接着说,“督主可知,那些个白长了一双眼睛的大臣,我可是都替您把他们除干净了,保证此后再不会有多余的消息泄露出去。”金銮殿见异者,皆被寻了由头灭口,就算有人在半清醒之间觉察到了有关云卿安的端倪,也再说不出话来了。还都是祁放在不动声色间自作主张解决掉了的,本事堪够,引得厂番中不少人向着他。云卿安自是明白他所指,心间微凛,凝声道:“你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力。”“这都是应该的,如果可以,日后奉命能为督主做得更多,想要备礼,我亦可代劳……”唇舌有些干燥,祁放倾身,想要伸手过去摸上两人面前的茶盏,却被云卿安先行将之按住了,抬头时便对着他那淡漠的眸,似含冰刀。周边静得落针可闻,自也没有人出声提醒。祁放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属实不知这原是督主浅酌用过的,冒犯失礼,但也不妨事。”茶盏未及再动,就“砰”的一声摔碎在了地面,落出的水随之溅上靴面,是云卿安亲自动手扔的。根本就是一切免谈,尽失耐心。“丢下你的腰牌,出去以后往西行,就别再记着回路。”既然是越发肆意得势,既然是行为嚣张而再无牵制,那便从此无他位置。轮不着。周遭一阵骚动。祁放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往外走了几步,刻意在众人面前拔高声音道:“原来,东厂是这般的容不下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何出此言?苦功尚在,所犯又并未伤天害理,断无可这般针对。”“祁兄,气头上说出来的话可当不得真,何不先冷静些再做决定……还请督主三思。”有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言。云卿安依旧丝毫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只收回视线,无动于衷。待引得场面越僵难控,祁放被拉着才回过身来,目露阴寒,字字如刀见血地说:“向来谨遵主令,今时也断不会违背。可是云督做的这副样子给谁看?赶走了我这一个,接下来又是得要哪几个,后尘就铺在这,轻轻一跨就踩上了!就因为长宁侯看不惯我们的这副德行,您就要赶我们走,对自己人比对外人还要毒,要用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有了我们这些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替您在泥里边四脚贴面来爬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云督以为自己还能站得稳么?”是站不稳的,又何止仅此……云卿安怎么会不知道,可这些他都可以不作在意,惟一怕的是再怎么做都是虚伪徒劳,疑怨难平,那个人根本不会再对他多顾。远山沉在晦暗里。到了现在,还有余地?(本章完) 情难陈 “本印尚在,无需阻拦掌印伤好后又病了一场,连着几日来的缺席总不可能再隐瞒下去,在所有人看来都似乎是毫无征兆。许许多多双的眼睛都在盯着司礼监,是一种对于权势的忌惮、朝端的关注,论起来也是夹杂了太多的复杂情绪,真正的关心少之又少。覆手便可为雨的存在。而他明明更多时候,就仅仅只是云卿安。他在半夜里就无能为力地发起烧来,额际的热度烫得惊人。召易之得到消息赶来看诊时,便见云卿安已烧得昏迷不清,泪痕犹在,可他毕竟不能久待,只能是匆匆留了方子。岑衍这时正端着已经微温的药站在床边,踌躇着要不要将掌印叫醒。“把药先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