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王昙眼前轰然一响,他问:
“什么伯父?哪一个伯父?”
王姐夫看了看王道茂,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虽然奇怪王昙百事不知,但也闭口不再谈论,捧着沙盘,起身就要返回内室。王昙倏然起身,一把抓住王姐夫的胳膊。他扑得太疾,那沙盘一倾,白沙与尘土纷纷扬扬地撒起来,洒进他的襟中。他咬着牙根说道:
“王仲又发兵了。”
王姐夫这才叹道,“是呀,我们出来这两天,大概他们得到石头城了。所以我们才往西躲,去江北搬救兵。道茂,我说你王氏子文才武功,怎么这弟弟养成这样?他也十六岁了,竟不知时事么?”
王道茂又与王姐夫说了什么,往来的话声,嗡嗡地从他耳边略过去。王昙猛然抬起头道:
“我要回建康。”
王道茂道,“临行前,大郎与我说,倘若你在船上生事,就把你捆在舱中,捆到叛乱平息为止。”
王昙眼前也是王嘉送别时言笑晏晏的模样,一时又是他一身戎装,在金殿上拔出长剑,一时又是登基了的太子,许多的场面中,终于又是一句“我不是要送你走”。他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王姐夫丢了沙盘,一把揽在王昙的肩上,搂着他向隔板内走:
“听你家人说你在家里甚攻《南华》,我还要向你引荐,我在任上结识的一位李道长,已经有八百岁的修为……”
王昙踉踉跄跄地被王姐夫带进舱室,前襟中漏进的白沙硌得他浑身发痒。他一晃眼,看到昏暗的船舱中竖起的明烛,直直地向上燃烧着,何等耀眼明亮。他转过头来,仰脸看到王姐夫颊边的颧骨,照在烛光中,投下的阴影幽微摇晃。他轻声问道:
?“此道果灵验否?”
他话音刚落,王道茂自舱外叫来的人,已经冲进舱中,一把拖住了王昙的胳膊,将他从王姐夫的臂弯中扯了出来。王昙被拖开两步,仍然一错不错地盯着王姐夫的双目,在阒不透光的内舱中,他只看到那张烛光下的面孔向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