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并不真切,飘然若魂。
&esp;&esp;“有鬼啊!!!”
&esp;&esp;方才还糊弄鬼神的人,头也不回地加入尖叫大军,还死死抱住一身红衣,看起来明媚正气的挽北县主。
&esp;&esp;对方也吓得紧闭双眼跟她抱头大哭。
&esp;&esp;“是为师。”一只冰凉的手搭上颤抖不已的肩膀,音色清冷中蕴含薄怒。
&esp;&esp;黑暗中女子缩得更厉害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八爪鱼一般死死抓着红衣少女,白影的气息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esp;&esp;一阵风卷过殿内,又重新燃起了灯火,光明复现,柳蕴初睁开一条缝,看见了一角银白的头发服帖地垂在彩衣上。
&esp;&esp;她懵然还未及反应,人就被从红衣少女的身上给扒拉下来,挽北县主红着眼眶呆呆地看着国师,又看着被拎起不知所措的少年,思及刚才二人相拥,脸色迅速蹿起一层红。
&esp;&esp;“荆王!你登徒子!”挽北县主一跺脚转身推门而去。
&esp;&esp;“诶,县主……”柳蕴初想拦住对方解释,但双脚离地手只能在虚空中徒劳的乱抓。
&esp;&esp;身旁还有一个虚眯着银眸宛如某种冷血生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妙。
&esp;&esp;她讪笑:“师父,好久不见。”
&esp;&esp;太子方听见那句登徒子踏入德阳殿,就见挽北县主眼周红红,捂着脸从偏殿奔出。
&esp;&esp;霎那间随侍就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在蔓延,只见太子殿下额角青筋暴起,转身疾步迈进偏殿。
&esp;&esp;却见一道白影夹着什么遁入黑夜。
&esp;&esp;偏殿里的巫祝们个个劫后余生的表情,却又兴奋地聚在一起,浑然不觉背后的泥塑木雕碎裂一地。
&esp;&esp;“天呐,国师怎么会出现在这?”
&esp;&esp;“好像是寻荆王来的。”
&esp;&esp;……
&esp;&esp;直到有人瞥见门外的太子殿下,如梦初醒地看着一地狼藉的偏殿,忙不迭跪地请罪,太子阴沉的面色让众人内心哀呼吾命休矣。
&esp;&esp;被国师带出皇城的柳蕴初没忘记奉常司属下的事,急急求道。
&esp;&esp;“师父、师父,偏殿里的神像都碎了,巫祝们会受罚的。”她敏锐的感知到国师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esp;&esp;眨眼间,两道身影掠进九绝殿中,殿门自动带上合闭,哐当一声惊得蕴初一个激灵。
&esp;&esp;然而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在地板上,半分都挪动不了。
&esp;&esp;“是谁让你给那些东西跳祭神舞的?”白底彩衣的修长身影驻足在蕴初面前,眸底闪过的怒意让雪魄般浸润的面孔少了几分云淡风轻。
&esp;&esp;柳蕴初不明所以,极力想起身却只能看着眼前白衣一角,她如实道:“是我自己要跳的,师父。”
&esp;&esp;“师父,巫祝……”小脸被一则力道猛然抬起,水亮的眼睛对上如冰锥般的银眸。
&esp;&esp;平静的面容两侧垂着皓如霜雪的发丝,她在其中捕捉到些许异样。
&esp;&esp;像冰面被鱼尾拍出的细碎裂纹,沁出入骨之寒。
&esp;&esp;到嘴边的求情有些踌躇。
&esp;&esp;国师唇畔提起的弧度比刀刃更薄,他居高临下近乎是质问:“所以你的祭神舞,并不是……只为吾而跳,对吗?”
&esp;&esp;压低的语调透着几分危险,有玉山倾雪之崩的预兆。即使是师徒关系,蕴初在此刻也觉得稍有不慎,会有刀悬于颈的风险。
&esp;&esp;柳蕴初皱起眉不接国师的话茬,有些不解地抛出心中疑问。
&esp;&esp;“师父,你是不喜欢我给别人或者别的什么跳祭神舞吗?”
&esp;&esp;“为什么呢?其他巫祝可以一支舞跳给很多神看。”
&esp;&esp;她一针见血的反问,让那张冷白的肌肤上出现哑然失语的空白,他拧眉俯视着身居下位却不甘示弱犀利相问的女子,周身寒气愈盛。
&esp;&esp;外边的风雪呼啸侵袭,吹砸着殿门像要破窗而入。
&esp;&esp;“你是吾唯一的徒弟,吾唯一的信徒。”
&esp;&esp;殿中寂静,长明的烛火触及他肌肤的刹那便自惭形秽,化作朦胧纱影虚掩其容。
&esp;&esp;指尖逾越地抚过蕴初的颈侧,属于活人的温度在感染他,银色的瞳仁稍退了几分尖锐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