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10月10日,上午十一点,东来文化总部大楼。
朱菁刚跟陆闻津核对完下午要用到的合同,从办公室推门出来,便撞上了一张难得一见但见之难忘的脸,礼节性的称呼脱口而出:“沈先生。”
“朱秘书。”沈怿向她点头,稍稍顿足,象征性地敲了敲了玻璃,在陆闻津循声投来的视线中推门而入。
沈怿今天穿的灰色连帽卫衣黑色牛仔裤,脚踩一双红黑撞色的球鞋,头上反扣着一顶砖红色的棒球帽,帽子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打扮一如既往的青春洋溢,神情却远不如寻常那般朝气蓬勃。
陆闻津看出他心情欠佳,落在鼠标滚轮上的食指顿住,舒展的眉目变得凝重。
沈怿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问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重要的工作?”
“没有太要紧的。”陆闻津信手拈来一句谎话,在沈怿对面坐下,看到了他低垂的眼睑,以及黯淡的瞳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这双小鹿似的眼睛该是永远亮着光的,熠熠如河汉,灿灿若朝晖。
“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沈怿端起陶瓷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
原来面谈也这么难讲出口,还不如直接打电话。
他有些后悔,但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还是吞吞吐吐地把话讲完了:“就是,那个,你下午……能不能陪我去试镜?”
陆闻津轻叹了一声,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问的,这甚至算不上是要求,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
“你没空就算了。”沈怿捕捉到了这声叹气,低头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尖,说话的声音小了些。
果然,就不该开口,让齐文姐陪也不是不行。
“沈怿。”陆闻津注视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神情郑重,“我有空。”
说着,尽量放缓了语气,话语中关怀的意味更重,问道:“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沈怿这才抬起头看他:“你得先答应我,不许取笑我。”
“好。”
“这是要试镜要用到的资料。”出于保密需要,沈怿不能直接把文件发给陆闻津,只能用手机打开给他看。
陆闻津接过手机,划动屏幕,不一会儿,薄唇紧抿,眉头微蹙。
沈怿觑见了他不算好看的脸色,补充道:“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我就行,就像齐文姐那样。”
浏览完了文件,陆闻津把手机还给他,端详着他的面色,问道:“你很喜欢这个角色?”
“无关对角色的喜恶,我就是不想认输,不想退缩,不想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
沈怿说得较真,没有半点玩笑或者逞强的成分。
“好,我陪你去。”陆闻津起身,坐到沈怿身旁。
见他坐过来,沈怿换成侧坐,对他说:“如果我真哭个不停,你赶紧上来把我拉走。”
陆闻津把沈怿头顶的墨镜拉下来,架回鼻梁上:“嗯,到时候我帮你把墨镜一戴,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他话说得俏皮,心里却充盈着苦涩和顿痛。
“那不是更傻了?”沈怿不敢苟同地皱眉,“人家更要笑话我了。”
陆闻津继续佯装轻松地开着玩笑,说话带上霸道劲儿:“我在那儿,谁敢笑话你?”
沈怿悄悄白了陆闻津一眼,心道这人真是自欺欺人,人家就算不敢当面笑,背后该笑还是会笑。
“沈怿。”陆闻津蓦地捧住他的脸,叫他的名字。
墨镜筛滤了大部分光线,他看不太清陆闻津的表情,鼻腔里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以后这种事,不用亲自跑一趟。工作和你,完全不是一个份量的东西。”
墨镜后,陆闻津脸色深沉紧绷了许多,唯一称得上柔软的,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
“好。”沈怿觉得脑袋被人捧着不自在,往后仰了些,重点跑偏,“不过我是人,不是东西。”
陆闻津使了点力气,将他的脸捧得更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鬓发,话语中的情意几乎无处藏匿:“嗯,我知道,你是宝宝。”
这话太肉麻,沈怿终于受不了,扒掉捂在两颊的手,摘掉鼻梁上的墨镜,漂亮的脸蛋上是抗议的表情:“陆闻津,你不许学我妈妈说话。”
——
015
试镜的地点是荣适的工作室,在芜城的西环近郊区。
这地方原本是个废弃工厂,后来被荣适买下改建成了一个五脏俱全的工作室。
可能是为了省事,不想在试镜上花费太多时间,荣适把所有的试镜工作都集中安排在了周六这一天。
沈怿和陆闻津到时,摄影棚棚内棚外都是拿着打印纸看剧本的人,少说也有三十个,其中大半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只有少部分陌生面孔。
只能说不愧是荣导,放别的剧组配角根本不可